當代社會充滿著無數變量,經濟會波動、科技會迭代、炒房會受限...那些一時風光無兩的行業都不能免去昔日黃花的命運,停滯,是生存最大的死敵。
抓住復雜之中的確定性是永恒的發展命題。
對于處于高位的各路行業大佬來說,手握重金并不能帶來安全感。對抗慣性、尋找增量、伺機求變,如何長久保持霸主地位,才是他們真正日思夜想的奧義。
變局之下,如果要問最不可能被淘汰的黃金產業,從中到外、從古至今的回答中,醫療健康必是其中之一。
9月1日,在2020香港交易所生物科技峰會上,高瓴資本掌舵人張磊表示,生命科學幫助整個社會提高生產效率,是1和0的關系。沒有生命的健康、沒有高質量的生活,后面的所有東西都是0。
大佬的判斷在一定程度上會有趨同。所以,我們看到近年來,科技、制造、地產等各路巨頭紛紛投入重金,多元或跨界布局,義無反顧、身先士卒地向醫療行業的穹頂沖擊。
跨界醫療熱潮
今年以來,伴隨著疫情催化的醫療投資熱潮,各路行業大佬,在勉力維持既有業務外,都將目光盯上了“閃閃發光”的醫療健康,帶著技術、資本、模式四處出擊。
2月5日,比亞迪工業全資子公司汕尾比亞迪實業有限公司涉足醫療,只用了三個月,便成為了全球最大的口罩制造商。
3月17日,在一場直播中,格力集團掌門人董明珠明確表達了醫療野心:將投資10億元在醫療器械領域,研發生產高端醫療設備。
時間繼續推進,隨著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制造業大佬的“跨界秀場”暫停,互聯網科技企業隨即上場。
4月1日,“國產之光”華為子公司進一步擴大醫療版圖:計劃依托人工智能、5G、物聯網等先進技術賦能醫療,主要應用在智慧醫院、遠程醫療等領域。
5月10日,京東集團宣布計劃融資總額預計超過10億美元,正式成立京東健康子集團。背靠京東集團近4億的用戶資源和強大的供應鏈體系、物流網絡,逐步完善“互聯網+醫療健康”產業布局。
5月25日,快手子公司經營范圍擴展到一、二類醫療器械銷售,將醫療器械與網紅帶貨相結合,催生出了時下最新最潮的跨界生態——“直播帶械”。
另外一些新入局的“old money”,則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重資產領域——建(買)醫院。
6月10日,有消息稱,總投資19億元的茅臺醫院已完成主體工程的85%,將于2021年3月建成。該項目定位為貴州一流、全國知名的三級甲等綜合醫院。
除此之外,萬達、恒大等手持重金的地產商,分別以千億、百億級別的投資“砸錢”入局,目標簡單粗暴——建立醫療產業園、高端醫療綜合體。
行業的提升始于多元化和競爭。擁有雄厚實力的巨頭企業跨界進入,雖然會對業內已有廠商造成一定沖擊,但對行業整體的進步,應該還是利大于弊。
為什么看中醫療?
跨界醫療的“陷阱”
投資熱潮向來存在盲從的屬性。
抱著十足的熱情和決心,各路投資者都企圖改寫歷史,征服醫療領域,但現實給他們的,很可能是一盆冷水——醫療投資的挑戰遠大于市場想象,跨界成功者寥寥可數,大部分外部投資者都最終折戟而歸。
那么,醫療投資的挑戰到底在哪里?為何醫療行業內部的跨界都異常困難?
在《創新陷阱:醫療投資的挑戰》一書中,描述了醫療投資的三個“陷阱”:
醫療板塊的消費者需求無法被創造;
產品的使用者和提供服務者的信息嚴重不對稱;
因為要改變人性非常難,創造忠誠用戶幾乎不可能。
基于上述因素可知,與其他消費行業不同的是,醫療行業并不適合依賴快速擴張、消費升級以及忠誠度等傳統的定位策略和發展路徑。醫療行業適合的是,通過教育、影響以及監管來影響購買者行為,而這種模式的特點就是——無法立竿見影,也無法脫離重資產和長期持有的屬性。
因此,無論是外部行業的進入者,還是醫療行業內部的不同領域,跨界的決策可以很輕易,但最終能否轉型成功,取決于慎重選擇和具體策略。
外行跨界難點:對抗慣性
從實際參與者來看,外部行業的進入者主要集中在地產、部分制造業以及互聯網領域。
地產和互聯網是過去十多年賺快錢的典型行業,隨著人口紅利的逐步消失,自身面臨較大的增長危機,除了看重抗周期性,跨界進入醫療行業更多是因為自身具備一定的進入基礎,無論是地產還是流量,都有助于在進入初期獲得一定的成本優勢。
另一方面,慣性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可怕力量。
雖然地產和互聯網公司表面來看不缺錢,但習慣于快錢和高周轉的團隊很難適應緩慢而多年無收益的醫療節奏。
內行跨界難點:轉變思維
對于醫療行業內的跨界來說,以藥械企業跨界進入醫療服務領域為多數。
藥械企業投資醫院主要是希望擺脫當前對主業的依賴并為主業提供部分藥械銷售渠道。但隨著醫保的強力控制,未來任何醫院都將面臨藥械使用的強監管。
無論是托管模式還是直接控制醫院,依靠銷售藥械的高利潤的時代已經過去,要成功運營醫院需要尊重醫療服務的本質,既不是只需簡單粗放管理渠道的經驗,也不是簡單的以藥養醫,而是切實的從服務上獲取收益。
轉型需求不等于盲目進入陌生領域。從過去10年各類資本的轉型實例來看,跨界醫療投資并不是非常審慎,其中部分甚至是憑借自身的經驗和受市場輿論裹挾所作出的決定。
醫療投資的長期主義
高度復雜的醫療服務受制于多重因素,服務提升和客戶獲取需要極為漫長的口碑和技術積累,疊加上醫療的長周期和慢成長的屬性,這些都制約了傳統的投資模型在醫療服務領域的應用。
更關鍵的是,中國獨特的以公立為主的醫療服務體系決定了各類社會資本只能在外圍打轉而無法進入核心,這導致醫療投資的可預期市場規模大大縮小。
因此,跨界投資醫療更重要的是建立一個合理的預期,對投資項目設置合理的擴張邊界和時間。
說到長期主義,近年來在醫療投資領域頗有建樹、同時也是巴菲特價值投資理念的忠實擁躉——高瓴資本,恐怕最有話語權。
在2020香港交易所生物科技峰會上,張磊首次公開表達自己的醫療投資邏輯:“高瓴從大概2012年開始投醫藥醫療、大健康行業,至今已經累計投資了1200億人民幣。在早期階段,2012-2016年應該說是比較‘寂寞’的,很少有人跟我們一起在這個領域,因為Biotech公司早期連盈利都談不上,而是Pre-revenue,連收入都沒有。
所以,Biotech大方向要更加地放長遠,沒有長期主義,Biotech投資不可能有機會的。”
就高瓴資本的典型投資對象百濟神州來說,“這是我們從第一輪就投資的公司,公司當時估值還不到1億美元,現在已經是200多億美元估值的公司。我們連續投資了8輪,其實到前3、4輪沒有什么收入,這也就是說明沒有長期主義信念是不可能做好生命科學投資的。”
所以,無論是從短期的回報還是從長期的戰略布局來看,跨界投資醫療需要長期、有耐心的資本并建立一個理性的投資框架,抱著掘金者的心態必將鎩羽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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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
拋開利益不談,這些愿意帶著巨大流量或雄厚資本跨界醫療領域的巨頭們,其實所聽從的都是人類最古老的使命召喚——用自己的資源和力量,救助遭受疾病折磨的同伴,幫助他們健康、長久的生活下去。
這個使命的背后,潛藏著一個更古不變的商業真理:真正能改變醫療的,其發心必是慈悲,其目光必是敬畏,其道路必是時間。